成人室內拓展游戲(室內拓展訓練游戲)
《戀與制作人》等“乙女游戲”在宣發期能頻登微博熱搜、進入大眾視野,騰訊新游《光與夜之戀》公測當日一度登上了AppStore免費榜榜首,開測半月有余也依舊在Top50之內。不免有玩家在社區好奇提問:“為什么只有‘乙女游戲’,沒有‘乙男游戲’?”
從定義上看,“面向男性的戀愛模擬游戲”不僅存在,還是種發展了30余年的老類型——GalGame。
“Gal”即為“Girl and Love”之意,游戲主線通常由玩家和多名二次元美少女發展戀愛關系,游玩形式以文字AVG為主,即通過大量文字、對白、立繪等來完成敘事,得益于動畫推廣,《Fate》《CLANNAD》等系列作品在國內擁有不俗的知名度。

2009年發行的PSP游戲《Fate/無限代碼》
“不就是‘黃油’么!”這種誤解時常發生在GalGame圈內圈外的玩家之間,也常有玩家向朋友推薦某游戲,結果被反過來質問“為何沒有H內容”或“為何全是文字沒有戰斗”。視覺小說、色情游戲、GalGame之間的界限的確非常模糊,可以將其想象成三個互有交集的圓圈,三種類型各自存在些許滲透。
在類型發源地日本,GalGame大多被劃為“18禁”,不過這種游戲的主要賣點依然是“攻略美少女”而非“情色”,國內語境下的GalGame則多以純愛類為主。有粉絲將“GalGame中的性愛描寫”比喻成“一頓飯菜中作為調劑的咸菜”,算是精準描述了二者關系。
那么國內的GalGame圈子有多小呢?知乎類似提問下,有答主稱“貌似回答區的都認識”,從中可見一斑。
“說到底,真正有需求的男性向游戲在我國存在法律風險。無法像乙女游戲那樣擁有熱度,并不是大家不知道該怎么做,大家其實太知道怎么做了。”一位游戲制作人向毒眸坦言。

Steam“戀愛模擬”類游戲好評榜,部分游戲標簽不言自明
國產GalGame雖然也誕生過一些熱門作品,但整體依然處于“圈地自萌”的狀態,受制于游戲類型本身的性質、玩法、受眾等難題,要出現大眾級爆款似乎仍遙遙無期。
“國G”的火,燃在燜爐里GalGame是純粹的“舶來品”。
1985年日本廠商JAST制作了一款名為《天使們的午后》的18禁游戲,首次結合了動漫風格的人物形象與文字冒險的游戲形式,是為GalGame始祖,7年后的《同級生》則將戀愛元素注入,“和美少女談戀愛”的游戲主題基本成型。
一種在“國G圈”里公認的說法是,國產GalGame的起源動機并不復雜:日本GalGame通過互聯網傳到國內,玩到了就也想自己開始做。由于早期作品以同人創作為主,最早的“國G”較難考究,《二次元狂熱》(增刊)一篇文章按現今的廣義定義逆推,追溯到了1998年臺灣制作組在DOS系統上發售的一款據《紅樓夢》改編的同名成人向游戲。
ACG論壇的興起和線下動漫展會的出現,讓國產GalGame出現過一輪創作小高峰,2008-2009年作品數量超過了此前10年的總和。不過直到移動互聯網時代之前,GalGame的流通形式只有在網站上免費發布或參加線下同人展販售,屬于愛好者們之間的狹窄交流,并未形成有體系的商業模式。
第一款有轉折點意義的GalGame是2015年發售的《高考戀愛一百天》。和其它獨立游戲一樣,Steam平臺的進入為中國一批小型團隊提供了商業渠道,制作者能夠便捷地上傳自己的作品,避開申領版號的限制。該游戲制作人“炒飯”任教于武漢某大學,全部項目組成員均為兼職,花費一年時間才讓作品順利問世,上架一個月就賣出了10萬份。

《高考戀愛一百天》
“我可以自豪地說,我們的銷量完成了國產同人GalGame的突破!”制作人“炒飯”曾在社區上興奮表示。日本一款GalGame實現盈利銷量需在5000份以上,《高考戀愛一百天》顯然遠遠超出了這一數字,不過其售價僅為45元,是日本GalGame通常售價的十分之一,“賣了一年盈利資金終于達到了四位數”。
其真正意義在于題材。長期以來國產GalGame仍以日式風格為主,如今大量二次元游戲甚至直接提供日語配音,《高考戀愛一百天》則真實還原了中國學生在特定人生時期的心理與生活,無疑更能讓國內玩家產生代入感。“有點像是撞大運的結果,這個題材恰好被我們抓住了。”“炒飯”在當年的采訪中說。
可惜的是這款有爆款潛力的游戲沒能打開更大市場、接觸到更多受眾,至今也沒能手游化、系列化。由于涉及“早戀”,去年7月其官微還發博表示要“籌備改名”。
2017年的《三色繪戀》也將題材確定為“中國式學園故事”,以武漢作為故事背景,用全Live2D立繪與CG將制作水準向上拉了一截,發售不到一年銷量突破40萬份,兩年突破100萬份,被普遍視作“第一部真正實現商業化的國G”。
但它采用的銷售策略是定價6元的“低價傾銷”(后調為11元),2020年的續作《三色繪戀S》被Steam平臺以“涉及兒童色情”的理由拒審,制作組干脆宣布“不賣了,老用戶免費”。

游戲《三色繪戀》截圖
換言之,該系列盡管打開了市場,但不僅沒有給行業提供可借鑒的商業模式,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擠壓了其它制作組的生存空間,被部分同行評為“攪局者”、“提前透支了國G市場”。
近年日本的GalGame市場本身就在不斷萎縮,每年都有以此為主的廠商宣布倒閉,2018-2020年商業作品(相對于同人作品)數量均在500部以下。
這種環境下國內也難以實現突破,去年的《戀愛綺譚》眾籌預期超過900%,制作陣容號稱“國G國家隊”,但在GalGame圈外幾乎沒有產生任何水花,為其宣發出過力的玩家也不由得在知乎上感嘆:“盡管我們做了很大的努力,可是這樣的‘火’終究只能悶在爐子里,燒不到外面的草原。”
與生俱來的“宿命”《戀愛綺譚》制作人“windchaos”曾在其一篇專欄文章中自述,去參加一場獨立游戲開發者聚會時被朋友問及“是開發什么游戲的”,他想了想回答說是做文字AVG的,即便如此依然受到了其它制作組的鄙視和不屑,“就連一些一同開發Gal的伙伴都覺得Gal不算游戲”。
類似的窘境體現在許多方面,從受眾角度看,GalGame所針對的用戶群很固定:對二次元興趣濃厚的重度宅男,這也是為何它是種只能誕生于日本社會背景下的小眾類型。
對于更廣泛的玩家群體來說,如果只是為了“和女主角產生情感連接”這種體驗,未必要在GalGame中取得,去技術力更強、玩法更豐富的一線3A大作里照樣能體會到,譬如蒂法可能是影響力遠超任何GalGame角色的“二次元老婆”。

《最終幻想7:重制版》中的蒂法·洛克哈特
而GalGame所能提供的故事體驗也并不具備形式壁壘,這就導致大部分圈外玩家如果聯想到GalGame的獨特吸引力,只會預期尺度更大的情色內容,就不如直接去玩純粹的“黃油”游戲。
對比其鏡像類型“乙女游戲”,男性所接觸的游戲類型通常會比女性豐富很多,對游戲市場的消費貢獻占比也要高出許多。《2019年中國游戲產業報告》顯示,女性用戶貢獻的實際銷售收入占比為22.8%,但女性用戶規模已突破3億人,占中國游戲用戶整體數量的46.2%。
這意味著,女性用戶是游戲市場的增量用戶,待激發的消費潛力更高,“乙女游戲”正是投入這片藍海的針對性新品,而GalGame卻是在從已趨穩定的男性游戲用戶中分一杯羹,“乙女游戲”能大熱,GalGame卻只有“悶火”也就不足為奇了。

乙女游戲《虔誠之花的晚鐘》
何況GalGame有著在根源上就無法避開的“尺度”問題,不論上架ios、安卓還是TapTap,付費游戲均需版號,只要游戲稍微出格,過不了審、拿不到版號就少了占絕對優勢的手游渠道。
此外,部分從業者認為目前女性向游戲所面臨的尺度壓力小于男性向游戲,有開發者告訴毒眸:“甚至腐作不太過分就也是合規的。有非黃油GalGame作者就向我吐槽過:憑什么腐作里上來沒三分鐘就讓兩個男的脫上衣啃來啃去就可以,我讓女性角色穿少一點就不行?”
游戲性問題和尺度問題,也就直接限制了國產GalGame的宣發。前者會致使即便在專門的游戲社區內推廣,得到的大部分反饋也都是誤解,后者甚至讓部分GalGame玩家有一種“不愿出圈”的心態,擔心該類型被過多關注繼而引來更嚴的限制乃至封殺。
如果把范圍擴大到“有二次元美少女的游戲”,商業密碼倒是早就被找到。2019年二次元游戲用戶達到1.16億,2020年,中國移動游戲收入排名前100名的產品中,“卡通動漫風格”占比達到了65%,《原神》《崩壞3》等熱門游戲均可視為這條脈絡的延伸產物,但那就早已脫離GalGame的范疇了。

《原神》
不過日益增加的Z世代二次元用戶的確可以視作GalGame在未來的潛在用戶,但隨之而來的問題是,國產GalGame還需面臨一重特殊挑戰——Gal圈內也極少有只玩國G的玩家,還是日本GalGame占據主流。
如今日本廠商也愈發注重拓展海外市場,并在游戲里加上官方中文,比如銷量破300萬、主要畫師為中國人的《NEKOPARA》系列在開發時就自帶繁中,以HIKARI-FIELD為代表的日本發行商在國內推出了《愛上火車》、《蒼之彼方的四重奏》、《月影魅像》等一系列游戲的中文版本。
和積淀深厚的日廠直接競爭,目前國產GalGame在故事創作、繪畫水平等技術層面缺乏優勢,唯一能深耕的只有更貼近本土受眾的題材優勢。另一方面,日本的“ACG”三位一體,漫畫、動畫、輕小說等聯動形態能給IP帶來非常大的傳播加持,這種待遇也是國產GalGame在特定國情下可遇不可求的。
去年11月,WePlay文化展上設立了“文字AVG”專區,并在主舞臺進行中文Gal圈的專業評選——“CNGAL游戲大賞”頒獎,這是國產GalGame邁出圈外的積極信號,即使如此,線下發酵離“破圈”依然任重道遠。

WePlay文化展主題海報
“windchaos”曾在自己專欄中寫過的一段話,目前或許依然能作為這種游戲類型的現狀總結:
“這是自GalGame誕生伊始就已經決定了的宿命——它本來就只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圈子,圈里的人自給自足、其樂融融。可它竟然天真又卑微地想要爬出那道圍墻,妄想看看墻外的世界。”
文|廖藝舟
編輯|李鳳桃